“啊！”

卓玛惊慌的声音划破残阳。

“卓玛！”程念云心头猛地一沉，就想滑下草坡去救她。

松赞桑吉却比她动作更快，猛地冲了过来，拦住了翻滚的卓玛。

程念云看着他急切的动作怔了一瞬，下意识顿住了脚步。

下一瞬，就看他直接将卓玛抱在了怀里，难得焦急地问：“你还好吗？”

卓玛脸色煞白，却还勉强扯出一丝安慰的笑：“没事，我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她就晕了过去。

松赞桑吉顿时变了脸色，直接将卓玛抱起，朝停在一旁的车辆快步走去。

程念云愧疚地跟上去，帮他拉开了车门，说：“要送她去卫生所吗？我也去！”

松赞桑吉却冷冷扫了她一眼：“不用。”

程念云心口一刺，知道松赞桑吉在怪她。

要是以前，程念云还会难受辩解，想告诉他不是自己的错。

但现在，她根本不想多解释。

只是说：“卓玛还晕着，你有空拒绝我，不如赶紧去卫生所。”

说完就利索地上车，关上了车门。

松赞桑吉深深看了她一眼，没再说什么。

卫生所。

医生给卓玛检查过后说：“没什么大事，只是有些擦伤和轻微脑震荡，需要留院观察一晚。”

听到话，程念云这才松了口气。

她不敢想，要是卓玛因为救她而受了重伤，她该怎么弥补……

还是卓玛安慰说：“是我想让你教跳舞，也是我提议去那块坝子上跳，就算出事了，也是我的问题，不怪你。”

说完还弯眸笑了笑，对程念云说：“还好你没事。”

程念云听着她豁达温柔的话，心中既温暖又难受。

卓玛这样善解人意又体贴柔情，又有谁会不喜欢她呢？

也难怪，连松赞桑吉这样清冷克制的人，也会一次次为了她情绪外露。

程念云想着，就主动开口说：“那今晚，我陪你留院观察……”

话音刚落，松赞桑吉就冷声说：“不用了。”

程念云一怔，看到他担心地看着卓玛，眸中冰川消融，满是温柔情谊。

他说：“我来就好。”

程念云心尖一颤，漫起丝丝涩意。

她想到了之前自己住院的时候。

当时父母都在外地出差无法陪她，她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，想让松赞桑吉陪她一晚。

哪怕是等她睡着了再走都可以。

可无论她怎么撒娇哀求，松赞桑吉都只有一句：“不合适。”

那时的程念云还以为他是怕自己的名声受损。

现在才明白，松赞桑吉只是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，也不在意她罢了。

要是担心她，自然会选择留下来陪她……

程念云难受地攥紧了手，看着松赞桑吉说：“可你们这样单独相处对卓玛不好。”

松赞桑吉眸光一暗，似乎还想说点什么。

卓玛笑着摆摆手说：“好了，你们都回去吧，我有护士照顾，睡一觉就好了，不用陪。”

正好这时护士进来说：“今天的探视时间到了，没有办护理证的家属尽快离开。”

程念云和松赞桑吉只能离开。

走出医院时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。

圆月高悬天边，寂寥无垠的草原上，只有烈烈风声呼啸而过。

程念云落后松赞桑吉一步。

看着面前人挺拔瘦削的身影，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下，清冷得好像不染凡尘的神明。

偏偏那雪白藏袍的衣角脏了几块，就让他显得没有那样的高不可攀。

那是为救卓玛而沾上的泥土。

程念云看着那脏污的衣角，心渐渐缩紧。

她突然明白，为什么自己追了清冷孤高的松赞桑吉十三年，却还没有追到他。

因为神明不会被人拉下神坛。

能让他自愿走下神坛，沾染凡尘的——

只有爱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