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法院的路又黑又长，可自从洛竟川踏上归途的那一刻起。

夜风不再清凉，高悬的月亮照亮了脚下的路。

他把慕舒冉抛却脑后，回到法院宿舍，挑灯夜读。

一条条又长又晦涩法条条，他读了一遍又一遍，揉碎了塞进脑子里。

一个个复杂的案例，他反复看过判决书，把公平公正刻在骨子里。

难过很快就散了，一直到凌晨，他才熄灯睡觉。

距离考试还剩下四天的时候，洛竟川上午开完庭，抽空去了趟火车售票处。

法官遴选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，都需要去北京参考。

洛竟川花14块6角，买了张四天后从上海到北京的车票。

原本以为，争吵过后，慕舒冉应该有断时间不会来找他了。

不想刚到法院门口，他又看见一个熟悉的军绿色身影。

慕舒冉看见他，双眸一亮：“洛竟川……”

她快步走过来，清秀的脸上满是真诚：“昨天你说的事情，我仔细想过了，以后我会和桐文保持距离。”

看着她诚挚的表情，洛竟川一瞬间想起三年前，和慕舒冉结婚的时候。

慕舒冉曾一脸真诚的说：“以后家里的事情，你说了算。”

想起这句承诺，洛竟川扯了扯唇角：“你怎么和他保持距离？”

“能不把津贴和礼品给他吗？他家出了事，你能袖手旁观吗？”

慕舒冉面色一沉，脱口而出：“洛竟川，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，你作为军属又是公职人员，怎么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？”

说的冠冕堂皇，大道理一推，总结下来其实就是一句——她做不到。

洛竟川心口又涌上熟悉的酸意，他无力张了张口：“以后就别来找……”

还没说完，慕舒冉又拿出一个盒子递到他眼前：“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，这是我今天去百货大楼排队给你买的。”

她把盒子打开，露出一件花衬衣。

她从来都没发现，洛竟川因为要保持法庭的肃穆，身上决不允许有鲜艳的颜色。

喜欢穿这种花色的，只有沈桐文。

洛竟川胸口闷到喘不过气来，直接拒绝：“谢谢你，但是我不需要。”

慕舒冉的手被推到一边，脸上错愕和惊诧交织。

毕竟以前，他曾说过很多次，想要她送礼物。

慕舒冉深吸气，脸上已经染了不耐：“你还是要因为沈桐文的事情生气吗？即使我说了会和他保持距离？”

洛竟川避而不答，问她：“那你正面回答我，如果沈桐文没有下乡，你会和我结婚吗？”

“曾经无数次，在我幻想未来的时候，你心里是不是都在想沈桐文？”

要不是这样，他们卧室的窗帘，怎么会选沈桐文喜欢的橙色。

要不是这样，为什么结了婚，她都不肯换掉沈桐文给她选的床单！

慕舒冉沉默，许久才说了句：“没有如果。”

洛竟川当然知道没有如果，但他没有错过慕舒冉眼里的惋惜。

他摸了把发红的眼尾，在慕舒冉震颤的目光中，坚定绕过她进了法院。

往院里走时，他感受到慕舒冉一直看着他，一直到拐角才消失。

那一瞬，洛竟川的心也空了一秒。

但他很快就按下了那些作乱的情绪，安静上班，安静复习。

距离考试还有三天的时时候，院长告诉他准考证下来了，要他去邮局取。

洛竟川下了班急匆匆去了邮局，但在拿到准考证回法院的路上，背后突然生出一股寒意。

洛竟川揣紧荷包，越走越快。

却还是经过巷口的时候，被跟踪的人猛得扑倒！

洛竟川心口一紧，忍着摔伤的痛回头。

就看见赵芬猩红着眼，举着棍子：“都是因为你，桐文才能跟我离婚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，你也别想好过。”

她就是为了打击报复来的，说完就抄起一根棍子就砸在了洛竟川的腿上。

剧烈的疼痛从小腿传到了大脑，洛竟川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。

他捂着腿，尖叫一声想要呼救。

朝着巷外看去，就看见沈桐文搂着慕舒冉，笑脸盈盈的说：“咱们去电影院看李小龙的《生死游戏》吧，听说卖的可好了。”

慕舒冉纵容应着他，又若有所感地往巷子里望了一眼。

洛竟川的心提到嗓子眼，正要向她求救，下一秒，慕舒冉却漠然地收回了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