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公公一走,我爹便怒目瞪着我:「随我来祠堂。」
去祠堂,当然不是将我名字写入族谱。
而是要动家法了。
我收起方才的可怜姿态,从容起身。
这些年我也曾幻想过同我爹说话的场景。
但见他的寥寥几面,他都从未给过我正眼。
未曾想同我说的第一句话,便是要动加法。
祠堂里,我爹正襟危坐。
白夫人坐在他下侧,身后站着周令娇,眸光阴沉地盯着我。
我爹道:「跪下。」
我屈膝,不卑不亢。
我爹自小厮手中接过荆条。
这是一条手臂那么粗的藤条,周围长满了尖锐的倒刺,看似坚硬,实则柔软有度。
若打在身上,不死也得脱层皮。
他起身道:「德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,你今日冲撞了他,恐在皇上那里给周家埋下隐患,你阿姐是要做太子妃的人,少不得被你连累,你可知错?」
我心中嗤笑。
说得这么冠冕堂皇。
实则只怪我让他丢了面子。
但我还是道:「女儿知错。」
「知错便要受罚,只有切身感受到疼,才会长记性,今日罚你,实不得已,莫要出去声张,知道了吗?」
「知道……」
我缓缓道。
我爹冷笑一声,扬起手便要打过来。
我微微启唇,将后面的话吐出来:「……是知道,但是爹,还有三日便要进宫习礼,女儿若伤着,他们笑话的就是爹了。」
藤条堪堪在半空这么停下。
白夫人见他思索,怕他被我说服,连忙尖锐道:
「这事本就是你的错,老爷罚你至多会让人觉得严厉,何来笑话一说。」
「可是,」我抬起头,冷静回怼,「既要进宫,那往后接触皆是达官贵人,他们何等玲珑心思,怎会想得如此浅薄?」
听我说她浅薄,白夫人气得脸色铁青,上前要扇我巴掌。
混乱之际,我偏过头,怔然地看向我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