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萧歆凰没有再听他们后面说了些什么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武场。
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公主府，只严命侍女不准透露半分自己去过武场的事。
萧歆凰失魂落魄坐在膳厅，心口好似被撕裂般。
原来，陆离璟对江落月那般好，是因为他们有过婚约。
原来，他们真的相互喜欢……
萧歆凰望着满桌菜肴，满目苦涩。
自他上次说她所做餐食如狗食，她不服输的苦练厨艺，本以为能让陆离璟刮目相看，没想到从一开始便是白费功夫……
陆离璟归来时，萧歆凰仍坐在桌前出神。
看见那桌明显未动的佳肴，他眸光微动：“不是说让公主不必等了？怎的还未用膳？”
萧歆凰这才回神，眼睫颤了颤。
她压下心中苦楚，勉强笑道：“你吃过了吧，我叫人把这些都撤了。”
但不等她喊人，陆离璟却兀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。
萧歆凰怔然一瞬，反应过来忙道：“都冷了，我让人热一下。”
陆离璟却径直夹了几筷菜入口，低声道：“很好吃。”
本就疼痛的心，因他一句夸赞竟是酸楚不已。
下意识的，她开口：“那我以后天天为你做好不好？”
此话一出，陆离璟却是放下了筷子：“公主贵为千金之躯，实在没必要为我一介粗人亲自下厨，也没必要特意等我用膳，饿坏了身子。”
一瞬间，萧歆凰黯然不已。
半响，她挤出低哑的一句话：“好，你既然不喜欢，那我日后便不做了。”
夜深。
两人背对背各睡一边。
萧歆凰思考许久，还是鼓起勇气朝他那边靠近了几分，颤巍巍伸出手，一点点搂住了他的腰身。
陆离璟呼吸骤然一重，萧歆凰脸红得几近滴血。
月光皎洁明亮，人影绰绰照映在窗户上。
一场情事，两人身上皆被汗水浸透。
理智被欲念冲撞至顶峰时，萧歆凰攀着陆离璟的脖颈，哑声道：“陆离璟，我们要个孩子吧？”
身上人影骤然一僵。
陆离璟气息粗重，只迸出两个字来：“不妥。”
萧歆凰一瞬犹从炽热火窟掉入寒冷冰窖。
芙蓉账内，云消雨歇。
萧歆凰睡不着。
她想着前世和陆离璟的点点滴滴，想到三年后的匈奴入侵，心底更是惶惶不安。
一片静谧中，她情不自禁出声问：“陆离璟，若是我去向父皇替你求回将军之职，让你重回军中，你觉得可好？”
三年后的战事无法避免，若是陆离璟能趁早领军，也能早些部署，或许一切能有转机。
这话落入陆离璟的耳里却是变了意味。
他声音发冷：“臣既然已经做了驸马，就绝不会再有率军之心，公主不必时时替陛下来试探。”
萧歆凰心口一刺，慌忙解释：“我没有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不早了，睡吧。”
陆离璟打断了她，兀自背过身去，不愿再与她交谈。
萧歆凰听着他逐渐匀称的气息，心头像是卡了石子块，又沉又闷又痛。
隔天。
萧歆凰起来时陆离璟已经不在床榻之上了。
旁边空了一团，萧歆凰的心也空落落的。
直至傍晚，陆离璟才归来。
还不等她上前去，陆离璟到她面前时却是一言不发跪了下来。
萧歆凰吓了一跳：“你这是何意？”
陆离璟沉声道：“臣想求公主一事。”
“你说。”萧歆凰忙道。
“臣想求公主向陛下求一纸特赦令，赎回落月青楼之身。”
第7章
——“臣与落月之间清清白白。”
陆离璟言之凿凿的保证还言犹在耳，此刻这一幕却如闪电将那话彻底击碎。
萧歆凰僵在原地，浑身血液都凝结了。
这时，江落月发现了她，当即脸色一白，惶恐跪下认错。
“公主息怒！”
陆离璟猝然回头，对上萧歆凰视线，莫名有些慌乱。
江落月还在哭诉：“公主！刚刚是奴家一时情难自禁，公主莫要迁怒将军！公主若是不悦，奴家愿以死求公主原谅！”
萧歆凰还未说什么，江落月却已经兀自说到了要寻死地步。
萧歆凰攥紧手：“我还未曾说过一句话，你倒是先将话说了，好似我不怪罪都该不是了。”
江落月顿时脸色惨白。
陆离璟眼神复杂看了一眼江落月，最终还是上前，将她护在了身后。
朝萧歆凰垂眸拱手：“公主若要责罚，臣愿一力承担。”
萧歆凰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，她定定看着陆离璟许久，却是哑声道：“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。”
陆离璟怔了怔，对上萧歆凰不知何时红了眼圈，他终究叹了口气：“公主金枝玉叶，本该嫁心仪之人，是臣高攀了公主。”
“若非陛下赐婚，臣与公主或许这辈子都没有交集，这段婚事，确实不合适……”
他平静吐出的每个字都让萧歆凰的心绞痛不已。
陆离璟，你到底是真觉得我们不合适，还是因为你心有所属……
“好了！不必再说了！”
不愿再听陆离璟多说一个字。
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去。
夜深。
陆离璟还是回来睡了。
只是他没有上床来睡，而是又一次打地铺睡下。
屋内寂静无声。
萧歆凰侧身，借着月光看向不远处的陆离璟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低哑的声音清晰在屋内响起。
“陆离璟，我是真的想同你好好过日子，也是真的想助你再次驰骋沙场。”
“你能不能信我一次，一次就好……”
话到最后，几乎带着哀切，然而地上呼吸匀称，往常一点动静都无比警觉的陆离璟没有任何回应。
萧歆凰也再说不出话，眼眶又一次红透。
之后一段时日。
陆离璟再也没上过床。
两人的关系，兜兜转转，竟好似回到了原点。
这一日，朱雀大道，一座茶楼二楼临窗雅座。
霜月郡主不解至极：“歆凰！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，怎的竟为那武夫黯然神伤起来了！”
萧歆凰眸色黯淡，只勉强一笑。
霜月见此，才明白她是真动了感情，一时竟无言以对。
半响，她给自己倒了杯茶，轻叹一声：“感情的事最是飘忽不定，心有所属的男人，你再费心也不过徒劳。”
“况且你上次都为他受了陛下的训斥，他却还能如此对你，可见他于你根本无情至极！”
听及此。
萧歆凰还是忍不住辩解：“那次，我并非是为陆离璟，而是真心劝告父皇的，我朝若继续放任匈奴，山河难保。”
闻言，霜月又一次沉默了。
半响，她视线幽幽看向窗外：“纵你心怀万民，可这世道，我们女子又能改变什么呢？”
萧歆凰诧异无比，她第一次知道，原来平时大大咧咧的霜月看世事竟如此通透。
霜月随即又笑道：“所以呀，公主，你何不像我一样，莫问前程，及时行乐！”
萧歆凰闻言，只得苦笑。
她早已得知三年后国破家亡之惨状，又如何能莫问前程
就在这时。
茶楼外一阵快马疾报声传来——
“报！”
“报！！幽州失守！匈奴大举进攻！边关连失六城！”
‘啪’地一声！
茶杯碎成一地，萧歆凰脸色惨白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