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哥出了店门。
有点讶异地望着我。
清晨一缕薄光落在他的眉眼上,我站在我哥的必经之路上。
所以他歪了歪脑袋。
「让让?」
我哥看我的眼神。
跟看陌生人一样。
我绷不住了。
「哥……」
后面的尾音,变了调。
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哥瞳孔逐渐放大。
把我搂怀里。
指腹蹭过我的脸颊。
「哭什么?」
「别哭了,哥错了。」
「是我不好,别哭了,嗯?」
他手里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。
就为了给我擦眼泪,
我哽咽地看着他。
「我从小就没爸妈……」
「你还不要我了。」
「陆鸣,你怎么这么狠心……」
「……」
他说,
「好好好,都是我不好。」
「你真是我祖宗。」
「别哭了,啊。」
可是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直到感觉鼻腔被堵住了,才恍然醒悟自己正感着冒。
于是身体中的病毒就像是集体向我发动总攻。
我脑袋猛晃荡了一下。
才想起,折腾了整整一夜,连水都没吊上半瓶。
我的意识逐渐陷入昏沉,抓着他的袖子。
在最后的一刹那,还是听见了我哥慌乱地喊我名字。
18
……
我感觉眼睛被蒙住了。
黑色的布,什么都看不见,于是感官被无限放大。
有人撩开我的刘海,摸了摸我的脑袋。
略有薄茧的指节,是我哥。
「哥。」我出声喊他。
他没应我,伸手解开我领口的扣子。
一路向下。
我萧瑟了一下。
他揉了揉我耳垂。
「乖,测个体温。」
……
「哥,为什么把我眼睛蒙住?」
「因为。」
捕捉他的呼吸,落在我耳边,比平时的触感放大一万倍,我心脏砰砰直跳。
「要惩罚你。」
「……」
「我发烧了,哥哥。」
我的手腕被他很耐心地捆住,所以我不得不追寻他的声音。
可他不出声了,我只能捕捉到床单与衣料的摩擦,还有他牵起我的手腕,将绸缎一下下缠绕在上面。
不疼,也不难过,
但就是很酸涩,就像我哥对我而言一样。
「哥,我错了。」
我只得向他求饶。
他轻嗯了一声,我弄不清他的态度,视线一片黑暗。
他从我腋下拿走了体温计,似乎在看上面的数字。
「哪里错了?」
我听见他问我。
「我不该骗你。」
「不该还跟俞泽联系。」
「可你知道吗哥,我找俞泽他们,真的是想把他们给……」
一抹温热落在我的额头,我想大概率我哥在拿他的额头试我的体温。
「不对。」
「陆呦,我没因为你骗了我生气。」
「是你故意,让自己感冒。」
「陆呦,你理不理解?」
我哥拿膝盖顶开了我的腿,
「你因为我,伤害了自己。」
「所以我想杀死我自己。」
陆鸣说每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,
而他的世界里,就只有我。
「所以不要让哥哥难过。」
「不要让哥哥痛苦了好不好。」
他的吻落在我颈间,湿漉漉的。
「我怕有天我疯掉。」
「就没法爱你了。」
我感受到他的轻咬。
声音渐渐变调成痛苦的回味。
「你把刀架在哥哥的脖子上也好。」
「打断哥哥的腿也好。」
「我能怎么办呢?我甘愿受着。」
「可你生病了,你难受,你不舒服。」
「你要我怎么办,我快疯了。」
「所以拜托,多折磨哥哥一点,别伤害自己。」
回想起来,这两辈子我哥都是这样,哪怕满身血痕,也要抱住我。
我勾紧了我哥的脖子。
「可我也爱你,哥。」
「你应该更相信我一点,我也爱你。」
这话就像是猛然碎裂的烟火,我感受得到,我哥愣住了。
下一秒,我有点后悔了。
我哥太。
疯了。
泪腺因为生理的刺激而抑制不住。
心脏被攥紧。
某一刻我终于知晓。
我哥的痛苦,也连紧了我。
……
他的吻,落在我心脏处。
侵占,掠夺。
黑暗里的生物都是这样,没法渴求光明,所以总在彼此的身上汲取光。
小时候我很怕黑,怕跌入看不见的深渊,可如果我哥是深渊本身,我愿意陷进去。
「哥……」
我无意识地喊他的名字。
黑色的布被我哥掀开,我望进他的眼里。
他的眼睛亮晶晶的,如同宇宙中最亘古不变的繁星。
灼烧在我心上,羞耻地我想哭。
他略硬的贝齿,掐进我颈间的肌肤。
「你说,哥哥是你的狗。」
「那现在这只狗,在对你做什么?」
还说他不记仇。
他明明记仇得要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