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竖着走的大螃蟹的笔下,《关河万里自当归》成为一部引人入胜的言情作品。主人公黛秋文蓝桥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,以及与其他角色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。故事情节扣人心弦,既能让读者沉浸其中,又能引发对人性、道德等问题的思考。【外柔内刚女中医x民国醋王小西医】乱世多风雨,人间少离别。行医世家突遭变故,十三岁的少女黛秋带小郎君文蓝桥流放关外,在颠沛流离中成长为一名女医。救人救疫,黛秋在行医中看尽人间疾苦,国难当头,黛秋破陈规,开门收徒传承医道。蓝桥西医学成,中西医是相争还是相助?一双照病镜,两颗医者心,乱世风雨,一对壁人携...。
《关河万里自当归》 第3章 免费试读第3章
骆家少爷不讲理
伍儿已在后院转了两圈,仍然不见小童的踪影。方才那孩子直嚷肚子疼,只要找茅厕。伍儿带了她到后院如厕,结果左等不出来,右等也不出来。伍儿实在等不得,跑进去看时,哪里还有人在?
伍儿不敢惊动人,又不能由着那孩子乱闯,万一闯到内院去,让主母知道了,他在国公爷面前可吃罪不起,只得与两个知近护院里外翻找。
谁知黛秋只听文籍一句西跨院,便想无论如何见到他家少爷,或可以找出缘由。可四下漆黑,方向不辨,虽然远处那石灯罩子里已添了火光,可黛秋只敢在暗处隐身,抬头见天上星子昏暗不明,勉强按照书上讲的和父亲常日里教的法子辨别方向,自觉是在朝西走。
身后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黛秋回头见白纱罩灯笼光亮由远及近,知是伍儿追来了。忙躲进那大树背后,将自己缩了再缩,以求不被发现。
一则天黑,她没瞧见,二则她所有心思都在脚步声上,并不曾留意其他,因此竟丝毫不曾察觉身后伸来一只惨白的手。
那只手才要搭上黛秋的肩,忽然一滞,转而猛地握住了她的嘴。黛秋再不曾想这里有人,惊惧得无以复加,只是嘴被死死捂住,叫不出声来。
黛秋能感觉到身后是一个比她身量高的人用力将她向后拉。她极力想要挣脱,耳边却忽听见一个极低的声音:“别动,仔细他们拿住你。”
黛秋身子一僵,虽然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,可也万不能让伍儿那些人抓到。身后的人似乎也感觉到黛秋不再挣扎,拉她蹲下,二人便躲在一块提咏的大石之后。
“我放开你,你只别出声。待他们远了,咱们各自走开。”男声道。
黛秋拼命点头,一直握了她嘴的手缓缓松开,黛秋才要跑,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咳嗽声,她生恐人听见,也顾不得跑,先去捂了那人的嘴。
暗夜里,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像极了鬼魅,唯那一双眸子黑亮,似有光在眼中。黛秋勉强看出对方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,想来是这府里的小厮,既是这府里的,如何落到与自己一样?难道是起了贼盗之事?万一连带了自己,连带自己事小,只怕更救不出父亲了。这样思量着,黛秋起身要走。
那小厮忽然拉住她:“你是哪一房的小幺?在这里做什么?”
黛秋本欲甩开他的手,忽想到这人必是知道他们府上那位少爷住所的,找到那位生病的少爷,或可以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疑难杂症,连父亲也医不好。
“听说少爷病了,我特去……问安。”黛秋毕竟年岁不足,谎话也说得不圆满。
少年在黑暗中轻蔑一笑:“给少爷问安找到这来?再往前走是大厨房和柴房,那你家少爷住的是厨房还是柴房?”
黛秋再不知自己寻错了地方,眼下这情形少不得要求助于眼前人:“既这样,还请小哥指点,西跨院要往哪里走?”
少年呼吸微滞,大口大口地喘息一阵,方道:“你是哪一房的?连方向都找不到,你是这府里的人吗?”
黛秋定了定神,故作老成地道:“我劝小哥别问,你明白告诉了我方向,自有你的好处,万一吵出来,与你也不好。”
少年点头道:“指与你也成,只是你须得帮我个忙,不然我宁可吵起来,大家不便宜。”
黛秋欲辨又不敢辨,只听那少年恳切道:“我实在没力气,你扶我去大厨房找样东西,找着了,我必带你去西跨院,把那个骆长风摆在你面前。”
黛秋虽不知这人做什么要去厨房,只是事已至此,她也只得答应。谁知一扶才知道,原来这少年是虚透了的,想必方才挟持自己是已尽了全力,此刻浑身豆汗如雨,一副骨头全依在黛秋身上,走起路来仍旧气喘吁吁。
“你病了吗?”黛秋边扶住他,边忍不住问,“你们这样的人家也会苛薄作践人吗?他们不给你饭吃吗?”
“闭嘴!”少年轻斥一声,黛秋忙地闭了嘴。二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来至五间瓦房前。少年推开黛秋,几步进了西起第二间。黛秋越发认不得路,只得跟进去。
少年寻了小烛台,点上残蜡,借着火光,四下寻着什么。黛秋站在他身后,这才发现,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,露出的手臂上,几块毒疮已经溃烂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黛秋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少年并不看她,一面仍在寻找,一面小声道:“你不是要探望少爷吗?还不问安?”
“你就是……骆家少爷?”黛秋几乎不敢相信地盯着少年,结结巴巴地道,“你,你不是病……这疮是因为……吃了我父亲的方子吗?”
骆长风猛地停下手,抬头盯着黛秋:“你是萧供奉的……哎,不对,不是说他唯有一女?”
黛秋一头扑在长风面前,双膝跪下:“我父亲在哪儿?你们把他怎么样了?以他的医术断不会出此大错,其中必有误会。”
长风伸手摘了黛秋头上的小帽,果然没剃头,是个姑娘家,想起方才要她扶自己,长风不免脸红,心头一紧,咳喘得更厉害。
黛秋不顾别的,先寻了半碗水给他:“你一个少爷,往这里来做什么?你又病着,怎么没人跟着?”
长风喝了水,咳喘稍缓,方道:“我在找药渣。”说着便将昨日,萧济川怎么诊出中毒,惠夫人怎样拿人一一讲给黛秋。
“找到药渣,查出毒源,能救你父亲,也能救我的命。”长风说毕起身还欲寻找。
黛秋一把按下他:“你拿烛台照亮,我来寻。”原来这五间大房虽都是厨房,这一间却专用来盛放厨余之类糟粕,按长风的说法,每日寅时有厕行的女人将这些拉出府去。
府上规矩繁多,长风生病前一直在上房与父母一同进膳,这两个多月虽说病着,也是由父母从自己的膳食中拨来一些给他,若说饮食有异断然不会。唯一不同是他常常服药,尤其沈堂官来看过之后,那汤药喝得越发勤了,且毒疮也是那之后发出来的,长风以为毒必出自药中。
黛秋将那些盛糟粕的家伙里一一查看,果见一瓦盆边上堆放着药渣。可那一大堆明显不是一副药能煎出来的,黛秋无法,少不得将衣襟撕下一块来,将所有药渣兜起,向长风道:“府上还有人喝药么?”
长风冷哼一声:“那女人一天到晚也是药石不离口,也不知是什么病,怎地还没病死她!”
黛秋凑近烛光,努力分辨着,那经了泡煮的药材早已变形,她只勉强认出一两样,其他竟再不能识,不由抬头看向长风。
“你们萧家世代行医,现下是要问着我吗?”长风戏谑一笑。
黛秋踌躇起来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只听长风轻叹一声:“也难为你了,扶了我来这里,又帮我寻到药渣,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黛秋只望着药渣失神,口中喃喃道:“我叫黛秋,家中父母都叫我秋儿。”
“远山横黛蘸秋波,果然该是个美人才配的好名字。”长风说话间又咳喘一阵,“秋儿帮了我,若我能逃出命来,他日必当报答。”
“这也算帮?”黛秋有些赌气,蹲坐在地上,“这些我统统不认得,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,也救不了父亲。”
长风吃力地起身,一把握住黛秋的手腕:“包好药渣,跟我来。”
柴房与厨房并不远,萧济川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,既被锁在这里,断没有能逃出去的理,加之骆麟又派人暗地里照顾,因此并无人看管。长风被黛秋扶来这里,隔着门板,晃了晃大锁,却也锁得结实。
片刻,门内忽然传来人声:“谁?”
黛秋几乎惊呼出口:“爸,爸,我是秋儿。”
那门板被奋力拉开一条细缝,长风点起火折照亮,黛秋果见父亲一张满是灰泥的脸。
“爸!”黛秋再忍不住,泪如雨下。
“你怎么来了这里?谁放你进来的?快些离开……”萧济川再不想是女儿,来不及欢喜,唯怕她受到牵连。
“你想引人来捉我们吗?”骆长风握了黛秋的嘴,悄声道,“萧供奉,昨日你说要验饮食药渣就被捆来这里,现下我把药渣带了来,你且瞧瞧,验出我的毒,救你的命,也救我的命。”
“是你?”火光微弱,萧济川才看到与女儿在一处的竟是骆长风,昨日看诊时他还恹恹的,连气息都极弱,现下竟有了这些精神,想来骆麟给这孩子用了自己的方子,果然有些效用,萧济川对长风身上的毒更有几分把握。
“你快且看看这些。”长风将托药渣托于门缝边,黛秋一样一个地捡出来。
“桂枝……芍药……丹皮……甘草……桃仁……”萧济川一样一样地仔细辨认,忽觉事有蹊跷,“这……这是妇人用的药,专治闭结……”
萧济川脑中电闪雷鸣,似醍醐灌顶,忽然就想清楚了许多事:“原是这样,原是这样……她已有闭结之症,明知再难有子嗣,这……这赶是要绝了骆家么……”
长风与黛秋年纪尚小,听不懂这些,只知道狠命地翻找,长风又翻出一样,忙问:“你看,这是什么?”
济川悲悯地看长风一眼,又看向他手里药材,小声道:“人参,这与方才的必不是同一副药。”
长风忙忙地又翻其他,又有茯苓、干姜被翻出。“都是补中气的药材,若给你用也无不可。”济川默默道。
“那我中的是什么毒?”长风有些着急。
“你们只把药渣放了我这里,待我细细的分辨。”萧济川关切地看一眼黛秋,又转向长风,“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,万一让人当贼拿了,哥儿是无碍的,小女担当不起。哥儿既吃了我的方子有效用,我必想法子医好你,求你快送小女出府。”
正说话间,只听得远处有人声,长风与黛秋惊惧回望,远远的一片火光,像是有人带了火把飞奔而来。
“求哥儿快带小女走!”萧济川急急地道,黛秋只是扒着门缝不肯松手。
长风咬牙用力地将药渣裹了,塞进缝隙之中递与济川。一把抓住黛秋的胳膊:“跟我走!”他猛地起身,只觉天旋地转,眼前那火把越来越近,却越来越模糊,他只能死命拉着黛秋,用尽所有气力,将她挡在身后。
可脚下晃动得更厉害,似山摇地动般再站不稳,长风眼前发黑,十分坚持不住,一口鲜血喷出口,人似被抽走了最后一根筋骨,重重瘫倒在黛秋怀里,再无知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