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一阵阵的喧哗声透过窗户,从院子里传进了沈令宜的屋子里。令她不由大为好奇。而连夏的脸色却十分难看。“是老太太的人,她们已经来搬东西了!”
“搬东西?”
沈令宜眉梢一跳,“搬什么东西?”
连夏见沈令宜表情不对,连忙说道:“就是,就是老太太向您讨要给表姑娘添妆的东西……”沈令宜十分吃惊,“她换了我的亲事,还要我给她添妆?”
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,顿时就让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好没有见识。不由喃喃了一句:“老太太她,到底是谁家的老太太啊?”
光看这些举动,仿佛许淑怡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呢。正好这时候,小丫鬟摇摇晃晃的端着沈令宜的汤药进来了。黑黢黢的汤汁甚至能照出沈令宜白得吓人的面色。端起药碗,沈令宜直接一饮而尽。“连夏,给我更衣,我要出去。”
连夏大惊,姑娘可还在病中呢!可是看到沈令宜眼神中的坚定,连夏不知怎么的,想劝她的话便说不出口了。“……是。”
她小声嘟囔了一句,然后动作麻利地将瘦弱的沈令宜裹成了一颗厚实的球儿。哪怕是冬日里头最冷冽的寒风,都吹不进沈令宜身上穿的厚实衣裳里去。除了连夏之外,沈令宜又点了院子里好些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,还让人去前头叫来了沈大老爷的人。“走,咱们去会会那些沈府里的蛀虫去。”
一走出房门,哪怕有粗使婆子撑着伞,但是白茫茫的雪夹杂着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。连夏皱紧了眉头,一手扶着沈令宜,脚下转了个方向,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外头的风雪。“姑娘,您这是要做什么呀?这么大冷的天儿,您身体也没好呢,咱们还是回屋里躺着休息吧?”
沈令宜知道连夏是个外热内也热的好姑娘,便纵容着她的埋怨。因为身上没有什么力气,沈令宜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连夏的身上,闻言轻笑着道:“表姐与我换了亲事,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。我这做妹妹的,如何能不亲自去恭喜她一番呢?否则,没得叫人数落沈家的姑娘不懂规矩。”
说完之后,她放眼朝院子里望去。只见库房大门打开,一个身形肥硕的管事妈妈撑着腰站在廊下,正在大声的指挥着众人搬运箱笼。“动作都麻利些!半天的功夫了才搬了这么点儿?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,你们一个个都讨不了好!都快点!!”
连夏就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家姑娘,当即冷笑着大声说道:“哟,陈妈妈这是做什么呢,莫非是要把大姑娘的院子搬空不成?”
沈令宜轻轻咳嗽了两声,倚靠在连夏身上,好一副病西子的模样。陈妈妈闻声望过来,瞥了一眼病恹恹的沈令宜,倨傲地说道:“这都是老太太的吩咐,奴婢不过是听命办事儿罢了。”
她意思就是,你连夏有什么不服,有本事往老太太面前说去!一句话就把连夏气得不行。沈令宜伸手按住了脸色涨红的连夏,往陈妈妈的方向走近几步,轻声问她:“陈妈妈的意思是,主子才能做决定,奴才只是听命办事儿?”
陈妈妈一昂头:“那是自然!奴婢可是老太太身边几十年的陪嫁,哎呀——!!”
沈令宜一个眼神,身后一个粗使婆子上前两步,抡圆了胳膊,磨盘一般又大又厚的手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陈妈妈的脸颊上,将她整个人打得如陀螺一般在原地转了两圈。就这一个动作,整间院子顿时就安静了下来。陈妈妈停下来时还踉跄了两步,脸颊肿得老高,整个人晕头转向的。“谁、谁给你的胆子打的我?!”
她指着方才动手的粗使婆子,恶狠狠的说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!我可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妈妈!你敢对我动手?你等着,看我不弄死你这!”
沈令宜轻笑了声:“方才不是陈妈妈你自己说的么,主子做决定,奴才只是听命办事儿。”
话音未落,沈令宜脸色一沉,“既然如此,我打你又如何了?”
陈妈妈顿时傻眼了,“我、老奴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!”
“就算是只长辈养的小猫小狗,那也要看在长辈的份儿上尊敬几分呢!大姑娘这般无礼,老奴、老奴一定要去告诉老太太!”
听了陈妈妈这话,院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。众人只听见沈令宜温温柔柔的说话声。“你这话可说错了。”
“若是外头的狗偷了东西,打死都是算轻的。但是家里的狗偷东西,没办法,谁让她就是给长辈逗趣儿用的呢,不能打死,便只能管教管教了。”
直接将这陈妈妈气得脸色通红,胸口起伏。活像是只气鼓鼓的癞蛤蟆似的。不过一个奴婢罢了,沈令宜看都没看她一眼,压根就没放在心上。“吕妈妈!”
沈令宜随口点了一个她院子里的老人,这是她娘留下来的一个管事好手。吕妈妈眼睛一亮,大声应道:“老奴在!”
沈令宜冷若冰霜的眼神从院子里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,“凡是在院子里的,有一个算一个,都给我绑起来看管严实了!”
她冲着众人笑了笑,“我怀疑,有家贼潜入我的院子,想偷东西!”
轰的一下。这话可算是炸了锅了。“奴才只不过是听了陈妈妈的话才干活的,奴才什么都没做呀!”
“求大姑娘饶了奴才吧!”
吕妈妈放下脸色,朝着大房的人就一句话:“大姑娘的话,你们没听见吗?”
几乎是瞬间的功夫,院门就被人把守住了。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,连带着刚来的前院几个小厮,一伙人就朝着那些搬东西的人扑了上去!连夏都惊呆了。“这、这还是咱们院子里的吕妈妈吗?”
听见了连夏这句话,吕妈妈立马换上了一副热情开朗的笑脸,嗔了她一句:“瞧连夏你这话说的,往常姑娘用不着咱们几个,自然也无需摆出这幅面孔来嘛。”
一边说着,吕妈妈将罩着沈令宜的斗篷拢了拢,问她:“姑娘,陈妈妈要跟您一块儿去老太太的院子吗?”
她这分明是猜到沈令宜要去做什么了。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妈妈,沈令宜嘴角的小酒窝若隐若现,“去呀,怎么不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