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,我带走的不只是母亲的行李。
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房子,借了朋友的身份证,不让顾家找到我。
一个星期,足以我搞定学校申请、母亲转院、逃到一个小镇子等我的 CAS 发下来了。
这几年我照顾顾时庭,没停止过练习语言,闲暇帮人辅导论文,积蓄我也有一些。
考完试,秋季傍晚的寒风让我打了一个激灵。
一辆车缓缓停靠在我眼前。
一张帅气却略带阴狠的脸在我面前出现,问道:「哟,小明菀,这是去哪儿啊?听说我大妈正找你呢?」
顾家的私生子,小顾时庭两岁的顾康。
从小在外省长大,衣食无忧,却没有富养出气质来。
顾时庭复明,最担忧的是他和他的母亲。其次是被养在郊外山庄上的那个,刚生了个满周岁儿子的年轻女人。
顾董事长不管在顾时庭失明前,还是失明后,都活得不像个现代男人。
顾康在顾家蹦跶两年,管顾太太一口一个「大妈」地叫。
还有,妈,小妈。
当年他蹦跶到了失明的顾时庭面前,抢了我的活儿,嗷嗷说要给他哥哥喂饭,要孝敬一下他哥哥。
喂饭事小,实则是在借机讽刺顾时庭是个废人。
顾时庭蒙着眼睛,气到脸色惨白,浑身发抖。
按理说,我做不了什么。
可我那时候一个激灵,突然开始改用法语和顾时庭交流,英俊的男人微微一愣,随后慢慢慢慢地,扯开了一抹凄苦却畅快的笑,越笑越大声。
他听懂了,我是在说,即便失明,他脑子里的文化与教养也是任何人都偷不走的,他顾时庭绝不是个废物。
顾时庭坐在轮椅上,很狼狈,却朝我露出一抹温暖的笑,用法语对我说,「菀菀,我爱你。」
一旁,顾康傻子似的看着我俩,活活五分钟后,才知道自己被耍了。
顾康跳着脚骂,扯着我的头发到了台阶上。
「妈的,收拾不了他,我还收拾不了你?你个贱人,羞辱老子……」
他的巴掌落下来之前,轮椅声传来。
「我就算是个瞎子我也有钱,」顾时庭微微偏头,满身清冷傲气地说,「你敢动她一下,我叫你死无全尸。」
「反正是个死,拖着你,我不亏。」
顾康到底没敢对我动手。
顾时庭那时拉了我过来,手颤抖着抚摸着我被拽疼的头皮,哽咽着说:「是我错了。我一定好好吃饭,好好休息,准备下次手术。菀菀,我一定会为了我们努力的。」
就是从那时候开始,一直自暴自弃不肯配合的顾时庭,才终于慢慢奋起。
如今啊,顾康这个小丑,又舞到了我跟前。
我的面前却再没人了。
我俯身,吸口气,突然急急拽住他的袖子朝他叫嚷道:「二少爷,顾时庭怎么能不理我呢?他不能忘恩负义,你替我跟他说说好不好?岑清不爱生孩子我给他生,他像他爸爸一样,给我一栋楼一块地就可以了,这样我们母子就能活了……」
「二少爷,你帮我说说……」
顾康的眼神活像招惹上了个疯子。
我死皮赖脸的样子,触到了他最反感的弦。
他脱口一声「草」,一把甩开我,一脚油门走了。
我差点被推倒在地。
我勾了勾唇,捡起了准考证。
这才发现不远处一个俊朗的少年正驾着车,嚼着口香糖,半笑着看完了这一幕,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。
我心下微微慌乱,上了公交车,希望一个星期后我能顺利离